第十八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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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
一個小時後到了市裏，世界一下明亮起來。已經八點多，車流量依然很大，車子堵在高架橋上，上下兩難。陳暮野倒是不急，兩人偶爾聊聊天，倒也還不急躁。
“行李是在周羽陽那兒？”陳暮野問。
林原清搖搖頭。
“在哪？”
林原清似乎有些難為情，實在沒辦法，才說道：“就在小區保安亭大叔那兒。”
陳暮野看他半響，終於低笑出聲。
“你笑是什麽意思？你不會以為我是不舍得搬走吧……”林原清急於想解釋。
那天晚上他是想走的，哪裏想到保安大叔還挺來事兒，一把攔住他，說這麽晚，提個行李跑，看著就像是離家出走的。
“你去朋友那兒住一晚，我不會告訴你家長。東西就放我這兒。”大叔是這麽說的。
他不是離家出走，他……也沒有家長。
但是林原清沒辦法，他在氣頭上，導致他大腦跟不上。於是就這麽把行李扔那兒了，去找了周羽陽。周羽陽話密，心思卻也不細。但是卻能敏銳察覺到林原清情緒不對。兩兄弟在樓下燒烤攤子要了幾串烤，拿果汁當酒。
林原清其實沒聽到別的，就光聽到那句——你的同情心有點泛濫了。
挺傷人的。
周羽陽聽了半天，終於說道：“哥，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。”
林原清看他一眼，沒說話。
“你真有些少爺病。”
林原清瞪大眼睛。
“就是矯情的意思。 ”
“我矯情？”
“對啊。咱一男的，做事說話像個女的，挺沒意思的。”
“打住。”林原清臉色不好看，“我不懂你的意思。我可以住宿舍，我可以吃苦，我就是奔著這個打算來的。我真不用陳暮野幫我，還騙我，要真把我當作朋友看待，至於騙？”
周羽陽撲地笑了。
“你笑什麽？”
“你說呢？”周羽陽問，“騙你什麽？你有什麽損失嗎？你看看咱們這兒，你睡得習慣？可憐你，不是我替學長說話哈，你不要把幫助和可憐混淆了。這兩個詞兒的意義真不一樣。”
周羽陽說的這一番話說得林原清心裏的不爽急速擴大。他想反駁，可是發現，他一字不能駁。
他氣惱地喝掉餘下的果汁，甜膩的味道讓他有點反胃。
他不是氣陳暮野。他是氣自己。
他沒有什麽資格結交朋友，並且，應該也不需要朋友。
陳暮野從來沒有做超過界限的事情，他總是細小妥貼地安排好。他其實住宿舍真沒事，他不懂陳暮野以及周羽陽為什麽認為他住不了宿舍，總比頭上無遮瓦要強？
周羽陽搖搖頭，嘆息：“當然，我也覺得陳學長這事兒做得不地道。其實不如實話實說，就是單純不想讓你擠在這條件差的地方住著，想讓你和他住一起，不就成了？”
林原清一筷子敲過去：“你的嘴是不是像花蓮也沒有把門的。”
周羽陽十分委屈：“我說什麽了。陳學長對你就是很好啊。像我，我也是很喜歡和陳烈學長呆在一起的……我還喜歡和你住一起，人家不讓啊。”
“……”林原清嘆口氣，說了一個字，“滾。”
第二天，他便坐車回了小鎮。要說氣，早就消了。他原本打算，呆一天，還是得回去上班，必竟工作真不好找。再怎麽也為了錢堅持完一個月吧。他是打定了主意要住周羽陽那兒的，至於行李，找個時間去拿。反正這事兒不能讓陳暮野知道。他會笑話自己。
現在一看，果然。
林原清嘖了一聲，不耐煩地看向窗外。
“沒有沒有。我絕對沒有多想。”陳暮野忍不住的笑意，“等下我們順路拿回家。”
“……”
“哎，你說現在小孩怎麽回事。就是不太聽話哈，喜歡離家出走。這樣確實不安全。”
“陳暮野！！！！”
暑假過半，陳烈在八月十五號左右去了京北報到。期間幾人聚了一次會，數周羽陽哭得最厲害。林原清心裏有一點落寞。而陳暮野再遲一點也會去C市報到。
到了八月二十，陳暮野給林原清和周羽陽發了工資，是發的現金。林原清接過錢，真誠地說了聲謝謝。周羽陽樂得將錢數了又數，然後一臉鄭重交給了林原清。
林原清一楞：“幹什麽？”
“哥，你幫我存著。”
林原清推開：“讓你爸給我存。”
“給他都得讓他用了。”周羽陽不管三七二十一將錢放到他手裏，“你幫我存著！”
陳暮野坐在沙發上，翹著腿看了半天，才說道：“就兩千塊錢，能抵什麽用啊。”
周羽陽臉一紅，他這個夏天曬黑了不少，看著竟然也不像之前那樣幼稚。
“話不能這麽說，暮哥。雖是杯水車薪，但是積少成多嘛。”
陳暮野站起來，懶懶地站在林原清身邊，手搭在他的肩上，替他把錢推回去。
周羽陽一楞。
“咱們都別讓這位小朋友為難。”
周羽陽明白了什麽，也不再推給林原清了。
林原清扯開話題：“我下午收拾收拾，你不是挺想去步行街逛逛嗎？快開學了，去買雙球鞋？”
周羽陽眼睛亮了：“好啊好啊。暮哥，一起嗎？”
林原清剛想說問他幹什麽。是陳暮野搶先說道：“不了。你們兩個好好玩吧。我也得收拾收拾東西，下午有人來看房子。”
“房子要出租嗎？”周羽陽問。
“反正空著也是空著，租出去多點收益。”
“暮哥，你好……”學渣周羽陽想了半天，才憋出一個詞，“顧家啊！”
陳暮野沒笑，林原清倒是被逗笑了。
“開學了估計沒太多時間回來，你們要是有空就過來在幫若含，店裏事多。”陳暮野看了林原清一眼，“房子我掛的合租，我只租出去了一間房，你睡的那間我沒租，你隨時過來。”
林原清一楞，剛想說什麽，被周羽陽先問道：“那我是不是也能住這兒啊暮哥。”
“能。睡沙發。”
“啊？”
陳暮野沒再和周羽陽嘴貧，環顧了一下這個臨時辦公室。
林原清有些微妙地察覺到了陳暮野有些低落的情緒，試探地說道：“要不，下午一起……”
陳暮野笑著看向他。
林原清果斷地閉上嘴巴。
陳暮野又笑了：“你們去玩吧。我下午得收拾東西，晚上再吃個飯，我載你們回去。”
周羽陽一聽陳暮野還和他們一起回鎮上，瞬間又高興起來。
林原清訝異地看著他。陳暮野又手欠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，沒說話。
逛街的時候，林原清和周羽陽每人買了一雙雜牌鞋子，林原清額外又買了一套睡衣，又給周成冬買了一套衣服。一共花了六百不到。算是很節省了。
晚上和陳暮野一起回了鎮上。陳暮野說先將他們送回家，會經過中藥堂，林原清看到院子裏似乎停了幾臺車，剛想說是不是應該進去和老人打聲招呼，但是陳暮野面無表情地踩著油門，車子直接從家門口開過去了。
林原清看出他情緒不善，便聰明地閉上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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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小時後到了市裏，世界一下明亮起來。已經八點多，車流量依然很大，車子堵在高架橋上，上下兩難。陳暮野倒是不急，兩人偶爾聊聊天，倒也還不急躁。
“行李是在周羽陽那兒？”陳暮野問。
林原清搖搖頭。
“在哪？”
林原清似乎有些難為情，實在沒辦法，才說道：“就在小區保安亭大叔那兒。”
陳暮野看他半響，終於低笑出聲。
“你笑是什麽意思？你不會以為我是不舍得搬走吧……”林原清急於想解釋。
那天晚上他是想走的，哪裏想到保安大叔還挺來事兒，一把攔住他，說這麽晚，提個行李跑，看著就像是離家出走的。
“你去朋友那兒住一晚，我不會告訴你家長。東西就放我這兒。”大叔是這麽說的。
他不是離家出走，他……也沒有家長。
但是林原清沒辦法，他在氣頭上，導致他大腦跟不上。於是就這麽把行李扔那兒了，去找了周羽陽。周羽陽話密，心思卻也不細。但是卻能敏銳察覺到林原清情緒不對。兩兄弟在樓下燒烤攤子要了幾串烤，拿果汁當酒。
林原清其實沒聽到別的，就光聽到那句——你的同情心有點泛濫了。
挺傷人的。
周羽陽聽了半天，終於說道：“哥，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。”
林原清看他一眼，沒說話。
“你真有些少爺病。”
林原清瞪大眼睛。
“就是矯情的意思。 ”
“我矯情？”
“對啊。咱一男的，做事說話像個女的，挺沒意思的。”
“打住。”林原清臉色不好看，“我不懂你的意思。我可以住宿舍，我可以吃苦，我就是奔著這個打算來的。我真不用陳暮野幫我，還騙我，要真把我當作朋友看待，至於騙？”
周羽陽撲地笑了。
“你笑什麽？”
“你說呢？”周羽陽問，“騙你什麽？你有什麽損失嗎？你看看咱們這兒，你睡得習慣？可憐你，不是我替學長說話哈，你不要把幫助和可憐混淆了。這兩個詞兒的意義真不一樣。”
周羽陽說的這一番話說得林原清心裏的不爽急速擴大。他想反駁，可是發現，他一字不能駁。
他氣惱地喝掉餘下的果汁，甜膩的味道讓他有點反胃。
他不是氣陳暮野。他是氣自己。
他沒有什麽資格結交朋友，並且，應該也不需要朋友。
陳暮野從來沒有做超過界限的事情，他總是細小妥貼地安排好。他其實住宿舍真沒事，他不懂陳暮野以及周羽陽為什麽認為他住不了宿舍，總比頭上無遮瓦要強？
周羽陽搖搖頭，嘆息：“當然，我也覺得陳學長這事兒做得不地道。其實不如實話實說，就是單純不想讓你擠在這條件差的地方住著，想讓你和他住一起，不就成了？”
林原清一筷子敲過去：“你的嘴是不是像花蓮也沒有把門的。”
周羽陽十分委屈：“我說什麽了。陳學長對你就是很好啊。像我，我也是很喜歡和陳烈學長呆在一起的……我還喜歡和你住一起，人家不讓啊。”
“……”林原清嘆口氣，說了一個字，“滾。”
第二天，他便坐車回了小鎮。要說氣，早就消了。他原本打算，呆一天，還是得回去上班，必竟工作真不好找。再怎麽也為了錢堅持完一個月吧。他是打定了主意要住周羽陽那兒的，至於行李，找個時間去拿。反正這事兒不能讓陳暮野知道。他會笑話自己。
現在一看，果然。
林原清嘖了一聲，不耐煩地看向窗外。
“沒有沒有。我絕對沒有多想。”陳暮野忍不住的笑意，“等下我們順路拿回家。”
“……”
“哎，你說現在小孩怎麽回事。就是不太聽話哈，喜歡離家出走。這樣確實不安全。”
“陳暮野！！！！”
暑假過半，陳烈在八月十五號左右去了京北報到。期間幾人聚了一次會，數周羽陽哭得最厲害。林原清心裏有一點落寞。而陳暮野再遲一點也會去C市報到。
到了八月二十，陳暮野給林原清和周羽陽發了工資，是發的現金。林原清接過錢，真誠地說了聲謝謝。周羽陽樂得將錢數了又數，然後一臉鄭重交給了林原清。
林原清一楞：“幹什麽？”
“哥，你幫我存著。”
林原清推開：“讓你爸給我存。”
“給他都得讓他用了。”周羽陽不管三七二十一將錢放到他手裏，“你幫我存著！”
陳暮野坐在沙發上，翹著腿看了半天，才說道：“就兩千塊錢，能抵什麽用啊。”
周羽陽臉一紅，他這個夏天曬黑了不少，看著竟然也不像之前那樣幼稚。
“話不能這麽說，暮哥。雖是杯水車薪，但是積少成多嘛。”
陳暮野站起來，懶懶地站在林原清身邊，手搭在他的肩上，替他把錢推回去。
周羽陽一楞。
“咱們都別讓這位小朋友為難。”
周羽陽明白了什麽，也不再推給林原清了。
林原清扯開話題：“我下午收拾收拾，你不是挺想去步行街逛逛嗎？快開學了，去買雙球鞋？”
周羽陽眼睛亮了：“好啊好啊。暮哥，一起嗎？”
林原清剛想說問他幹什麽。是陳暮野搶先說道：“不了。你們兩個好好玩吧。我也得收拾收拾東西，下午有人來看房子。”
“房子要出租嗎？”周羽陽問。
“反正空著也是空著，租出去多點收益。”
“暮哥，你好……”學渣周羽陽想了半天，才憋出一個詞，“顧家啊！”
陳暮野沒笑，林原清倒是被逗笑了。
“開學了估計沒太多時間回來，你們要是有空就過來在幫若含，店裏事多。”陳暮野看了林原清一眼，“房子我掛的合租，我只租出去了一間房，你睡的那間我沒租，你隨時過來。”
林原清一楞，剛想說什麽，被周羽陽先問道：“那我是不是也能住這兒啊暮哥。”
“能。睡沙發。”
“啊？”
陳暮野沒再和周羽陽嘴貧，環顧了一下這個臨時辦公室。
林原清有些微妙地察覺到了陳暮野有些低落的情緒，試探地說道：“要不，下午一起……”
陳暮野笑著看向他。
林原清果斷地閉上嘴巴。
陳暮野又笑了：“你們去玩吧。我下午得收拾東西，晚上再吃個飯，我載你們回去。”
周羽陽一聽陳暮野還和他們一起回鎮上，瞬間又高興起來。
林原清訝異地看著他。陳暮野又手欠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，沒說話。
逛街的時候，林原清和周羽陽每人買了一雙雜牌鞋子，林原清額外又買了一套睡衣，又給周成冬買了一套衣服。一共花了六百不到。算是很節省了。
晚上和陳暮野一起回了鎮上。陳暮野說先將他們送回家，會經過中藥堂，林原清看到院子裏似乎停了幾臺車，剛想說是不是應該進去和老人打聲招呼，但是陳暮野面無表情地踩著油門，車子直接從家門口開過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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